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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生病與探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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將軍府,書房。

徐翰飛依舊端坐在書桌前,再一次翻看淩珍回宮以來的每日日常。

辰時,公主起床,用早膳。之後去給皇後娘娘請安。巳時,公主回宮,至於踏上看書。午時,公主用膳,膳後在園中逛了一刻鐘,回寢宮午睡。申時……

徐翰飛放下手中的紙,放松有些僵硬的身子,隨意地靠在椅背上。他伸手摸出隨身攜帶的平安結,眼睛盯在上面,出神。

自回宮之後,他們已經有日子沒見了,就連他最近一次被皇上召去禦書房議事,她都沒有出現。雖然每日都知道她做了什麽,可心裏還是空落落的。

轉念,他又想到狩獵節時,二人相處時的種種別扭,徐翰飛長長地嘆了口氣,“上輩子的膽子都去哪了?”

“罷了,山不來就我,我便去就山!”

“要如何就呢?”

“對了,話本!”

“青山!”

守在門外的青山聞聲而入,“將軍!”

“去尋些民間的話本回來!”徐翰飛不動聲色的吩咐。

青山飛快擡眼看了自家將軍一眼,“是!小的明日便去!”

將軍這是要,借鑒話本裏的內容,和公主殿下,談情說愛了?

不得不說,他猜的真準。

想通了如何和淩珍相處,徐翰飛也不再糾結,起身,回房休息。

青山跟在他身後,出了書房。

……

禦花園。

荷花池裏的荷花,雖有宮人們的精心照料,卻終是抵不過季節的交替,迎來了大盛之後的荼靡。

淩珍坐在池塘旁邊的亭子裏,單手托腮望著浮於水面的雕零的花瓣,心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淒涼,她現在終於知道,為什麽有那麽多詩詞感懷秋天了。

秋天,果然是一個讓人傷感的季節。

看著看著,她又想到了徐翰飛,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他了,也不知他好不好?想著想著又覺得懊惱,明明平日裏膽大妄為慣了的,怎麽遇到感情的事就這麽畏首畏尾了呢?

菊兒見淩珍坐的有點久,上前勸道,“主子,氣候漸涼,還是莫要在此久坐了。”

淩珍搖搖頭,“無礙,本宮想靜靜,你且退下吧!”

菊兒見勸不動自家主子,只好退到一旁默默地站著。

淩珍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個下午,也就這樣在亭子裏坐了一個下午。

待天黑回到珍霞宮,她也只用了一點點晚膳,任誰勸也不起作用。

結果到了晚間,淩珍突然就發起了高燒。

梅蘭竹菊四人自是不敢怠慢,留竹兒和菊兒照看淩珍,梅兒、蘭兒並下面的宮女太監紛紛忙碌了起來。

請太醫、稟告陛下和皇後娘娘、燒水,備清淡的吃食……一時間,珍霞宮裏燈火通明。

淩肅和崔婉馨到時,老太醫正在給淩珍開方子。

見陛下和皇後娘娘來了,一屋子的人具跪地問安。

淩珍額頭上覆著帕子,因著高燒,她的臉頰如打了胭脂般,而嘴唇卻是蒼白又幹裂。

看著女兒這般憔悴的、不省人事的樣子,崔婉馨紅著眼眶來到床前握上淩珍的手。

淩肅雖不如妻子表現得那般明顯,可眼裏也是濃濃的擔憂。他走到寢室中央的桌旁坐下,揮了揮手叫眾人起身。

“珍兒如何了?”

老太醫上前一步回話,“回陛下,公主殿下思慮過重,脾胃不暢,加上寒風入體,這才致使突發高熱,老臣剛剛已為殿下施了針,暫不會有大礙。待殿下服過藥之後,方可有所好轉。”

淩肅點點頭,“去抓藥吧!”

老太醫一叩頭,領著梅兒回了太醫院。

淩肅心疼女兒,可也心疼妻子。眼見崔婉馨握著淩珍的手無聲落淚,他起身來到她身側,搬過她的肩頭,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,“別擔心,會沒事的。”

他覆又轉向伺候在內室的宮人,“說,珍兒為何會思慮過重,寒風入體,你們這些做奴才的是如何伺候的?”

皇帝陛下發火,伺候在寢宮裏的人沒一個敢站著的。

“陛下息怒!”

淩肅指向最前方的竹兒,“你說,究竟是怎麽回事?”

竹兒對著淩肅磕了一個頭,不敢隱瞞,“回陛下,殿下今日午後在觀荷亭坐了一個下午,並不許奴婢們打擾。晚膳時,殿下說沒胃口,只用了半碗鮮蟹粥!”

“混賬,你們每日貼身伺候,主子如此竟不知規勸,朕要你們何用?”淩肅聽聞女兒的狀態,明顯動了怒。

“陛下息怒,奴婢知錯!”蘭兒、竹兒和菊兒跪伏在地上,認錯。

“珍霞宮的所以宮人,罰俸三個月,四個大宮女罰俸半年。如若日後主子如此再不知規勸,直接杖刑。”

“謝陛下!”一屋子的宮人跪伏在地,“謝恩”。

沒一會兒,梅兒去而覆返,回來時,手裏多了一碗黑乎乎的藥。

蘭兒將淩珍扶起,讓她倚在自己身上,崔婉馨親自接過藥碗,一勺一勺地餵她喝。

淩珍喝過藥,依舊沒有醒來!崔婉馨和淩肅不放心,親自守在她床前。

待到半夜,在梅蘭竹菊、秦忠和範麼麼的一番勸說下,帝後二人才回了鳳坤宮。

……

戌時中,將軍府書房的門準時被叩響。

“叩叩。”

“進。”低沈的嗓音從房內響起。

徐州推門而入,來到書桌前五步外站定,雙手遞出今日的信件,“將軍,這是公主殿下今日的日常。”

“嗯,”徐翰飛接過,展開閱讀。只是這越是往下看,他的眉頭皺得越緊,最後,那兩道入鬢的長眉簡直就擰到了一起。

寒風入體?脾胃不暢?憂思過度?

不用多想,淩珍病成這樣,定然是為了他。此時的徐翰飛,眼裏充滿了憂慮、心疼與自責。

提筆在紙上寫下四個字,醜初,入宮。徐翰飛將紙張裝進信封中,交給徐州,“去吧!”

“是,”徐州接過,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。

……

醜初,徐翰飛避開宮中層層守衛,幾個起落之間,便來到了淩珍的珍霞宮。

珍惜殿。

門外值夜的小太監已陷入昏睡。徐翰飛推門而入,外間值夜的梅兒和蘭兒也同樣陷入了昏睡。

徐翰飛並不擔心被發現,因為他知道,這些人能陷入昏睡,都是因為映春和夕夏。但他還是盡量放輕腳步,免得打擾了淩珍休息。

徐翰飛來到內室,同外面的情況一樣,這裏守夜的竹兒和菊兒也在昏睡中。

他在床邊坐下,並沒有理會男女授受不清的言論,因為在他心裏,淩珍本就是他的人,也只能是他的人。

他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床上的小人兒。此時,淩珍臉上還帶著紅暈,那一頭青絲如海藻般攤在身後。她即使睡著也還是皺著眉,徐翰飛見此,眉頭也跟著擰起來。

淩珍做了一個長長的夢,夢裏都是她和徐翰飛相處的點滴,宮宴上他的回望,逛市集時他的細心,游湖時兩人的對飲和對奕,狩獵之時他給她果脯,親自監督她營帳的搭建,拉著她的手喚她珍兒……他的表情,語言,動作,都是那麽的清晰。

之後,父皇便給他們賜了婚。可惜,新婚之夜,他卻宿在了書房。而後更是一個妾侍接一個妾侍的擡進府。他甚至,當著她的面和那些妾侍親熱。

“為什麽要這麽對我?不要,不……”淩珍痛苦地大叫,眼角的淚水更是一串串滾落,順著她的脖頸,滴入被子裏,暈開一朵朵“妖嬈”的小花。

徐翰飛被她的狀態戳痛了心,他伸出手掌將淩珍的灼熱的小手包住,另一只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。

“究竟夢到了什麽,讓你如此痛苦,是不是夢裏的我,又對你不好了?”

而淩珍的夢還在繼續:徐翰飛與敵國私通被她父皇發現,而她父皇為了保全她,只秘密處死了將軍府的一幹人。

“將軍,不要!”

這時,徐翰飛聽見淩珍痛苦地大喊。

他雖不知她夢到了什麽,可還是緊了緊手裏的小手,像哄小孩般輕拍淩珍的胳膊,“別怕,那些只是夢而已,不是真的。我在這裏,我在這裏陪著你。”

許是感受到了徐翰飛的安撫,淩珍竟意外的平靜了下來。

徐翰飛見她安靜了下來,不禁松了口氣。可他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。

兩人就這樣,一個安安靜靜地睡著,另一個安安靜靜地看著。

徐翰飛想,初回來的時候,他只是打算補償淩珍,可不知道何時,竟對她動了心生了情。他開始期待與她相處,與她一起白首到老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一個黑影閃了出來。

“將軍,天快亮了,您還是先離開吧!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徐翰飛說完,那個黑影再次一閃,不見了蹤影。

徐翰飛看著熟睡的淩珍,伸出手指扶上她那細細的眉頭,然後是緊閉的雙眼,又順著鼻子往下滑,最後落到她柔軟的唇上。他的拇指在上面輕輕地碾過,那深沈的眸子裏泛起了一層溫柔的漣漪,“珍兒,你要快點好起來,明晚,我會給你一個驚喜。”

言罷,他的唇貼上了淩珍的額頭,印下珍視又輕柔的一吻。

他將手裏的小手塞進被子裏,又替淩珍掖了掖被角,才離開她的寢宮。如來時一般,避開守衛,幾個閃身,消失在灰蒙蒙的夜色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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